今年3月,母亲刚过完六十大寿,面对丰盛的宴席和满桌子的儿孙们她的笑容似乎显得更加灿烂。 高中毕业的母亲于1968年随复员的大舅来到新疆,初来乍到,未谙世事的母亲对所谓的兵团体制所管理的军垦团场一无所知,乃至错过了分配工作的最佳良机,这成为了母亲终生的遗憾。
起初,母亲是住在大舅家,因为无事可做,便快快乐乐的充当起了临时保姆的角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母亲的个性要强,无法承受人在屋檐下的无奈,经人介绍,22岁的她匆匆地与身无分文又老实巴交的父亲结婚了,母亲刚结婚不久,上面对录取工作的文件也下来了:“只要未婚青年”,母亲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甚至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地展现他们的骄傲和轻视。母亲只有在回忆这些事情时,我才可以从她的眼睛看到自己的一丝伤感遗憾。 母亲没有机会成为团场职工,在1966年5月7日,按照中央下发的《五七指示》),母亲在1968年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生产建设兵团"五七连"战士,那时连队俗称家属班。
有了“工作”的母亲没有被几个儿女的呱呱落地所累垮,相反,她的脸上永远挂着满足和自信的微笑,任何人只要听到她爽朗的笑声,心里的阴霾都会随即荡然无存。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听到母亲的任何一句怨言,只有一句常挂在嘴边的叮咛:一个人不但要懂得承受困难,还要学会享受生活。 在家属班里,因为母亲的学历最高,被大家一致推选为班长,有了“班长”这个官帽,母亲更加没日没夜的忙碌着,上班时间一直卡在第一位,干活速度、出活质量也永远的第一,哪怕在她将要临盆的前两天,她还能背着半麻袋东西往菜地来回运肥料。每每想到这个画面,我都禁不住泪湿衣襟,上天不但给了母亲聪明和坚强,更重要的是给了她一颗快乐的心,让她在苦难和一无所有中绽放出最美的笑脸。
我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儿时的梦境之中:母亲坐在昏暗的油灯下,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给我们讲故事,母亲给我们讲得故事都是她自己杜撰出来的,那些故事有猜字的,有动脑筋的,有做人的道理,而最经典的时光,就是她每次讲完后再让我们每个人重复讲一遍,四个孩子竟然能把同一个故事叙述成四种不同的结果,这时大家笑得前仰后俯,而大多时间我们都是听累了就睏得趴在她膝上睡着了,母亲当年讲得什么故事早已忘到爪哇国,但是那种依偎在她身上的那种幸福和温馨感自始至终粘贴在我甜蜜的回忆里。 直到1984年响应国家政策,"五七班"解散后全部集体资产上缴国家,“五七妈妈”就自谋职业,以后团场再不给发一分钱生活费了。在那个不开放的年月里又在兵团自谋职业是何等的艰难啊!但是母亲没有消沉,一直是连队的活动的骨干分子,她依然快乐。
2007年,母亲从民政部门领到了生平第一个月的工资:85元,她没有嫌少,脸上依然荡漾着满足的笑容,并小心弈弈的把钱拿到了银行打到了她的卡上。这85元钱在当今物价飞涨的年代只够买一袋面粉外加一公斤清油,但对母亲却是用一生的追求和不懈的努力盼来的希望。 如今,母亲已经老了,她的儿子开车把她从偏远的团场接回了乌鲁木齐,临走时,我从她回眸的眼神读懂了母亲的骄傲,她培养的孩子都是快乐的军垦兵团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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