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师,他是最美的乡村老师。他放弃了自己人生的梦想,多年如一日的坚守在乡村的教育热土上。他是孩子们的老师,是父亲,是朋友,他用自己的坚持滋润了乡亲们的心田,他用自己的大爱无边把一个个乡村孩子载向成功和美好未来的彼岸。
晨雾蒙蒙的大龙湖畔,6个背着书包的孩子欢呼着。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位身穿褐色衣衫的中年人从雾中走来。
到湖边,中年人一一点名招呼孩子。他用力将船拉到岸边,双手扶住船舷,让大一点的孩子先上船,又把个小的一个个抱上去,嘱咐他们按前大后小坐好。
一切停当后,他跑到岸上,拉起锚链,撑开木桨,朝岸边一杵,说了声:“坐稳了哦,走了啵”,划水而去。
这位中年人,名字如一幅国画——石兰松,是广西南宁市上林县大龙洞村刁望教学点的老师。
26年,这撑篙划船的动作,他已做了近4万次,经他摆渡上学的乡村孩子有1000多人。
26年,桨声风雨中,小小木船,摆渡人生,承载了多少的爱和梦想……“山里的孩子不能没有老师!”
“山里的孩子不能没有老师,你回村里来当代课老师吧。”1985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刁望教学点唯一的一位老师病危,在弥留中拉着石兰松的手说。
石兰松想都没想,应声道:“得!”
可就在回家的路上,他犹豫了。
这一年高考,石兰松以2分之差,与自己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正在中学复读的他听说启蒙老师病了,赶回来看望。老师的托付,他嘴上答应了,可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父亲正指望着儿子走出贫瘠的大山光宗耀祖,他自己也憧憬着美好的前程,如果放弃复读回村里代课,也许就再也走不出这大山了。
晚上,石兰松坐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眺望着石崖环抱的大龙湖出神。“山里的孩子不能没有老师!”恩师的这句话,仿佛一次又一次从空濛深远的湖面传来,在他心头激荡。石兰松打定了主意:自己留下来,把山区的下一代送出去,不让山区的贫困“代代相传”!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铺盖卷从学校搬了回来,紧接着又去了教学点。
说是教学点,其实只有一间教室、一间办公室;说是分为一二两个年级,其实只有一个班。因为没有老师上课,孩子们只能自己看看书上的图画。石兰松向他们打招呼,但是,山里的孩子根本听不懂普通话,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石兰松试着问孩子们:“知道为什么要读书吗?”
“不知道!”孩子们的回答让他吃惊。
其实,怪不得孩子,就算是孩子的爸妈,也常常习惯性地说:“读书有啥用?”他们一有事就把孩子从学校叫回去,或者根本不往学校里送。
石兰松知道,孩子是大山里的希望,只有知识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他硬着头皮,挨家挨户去动员村民们送孩子上学。他不讲大道理,只是告诉大家:孩子们长大了起码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吧,去卖鱼时总要会算账吧……一趟,两趟,三趟……石兰松的坚持终于感动了村民们。最后,就连村里的十几个女娃也都上了学。
在大龙洞村,导致孩子失学或辍学的,除了“读书无用”的老观念,交通不便也是一个现实的难题。石兰松所在的刁望教学点,负责接收村内泽庄、刁望、北乐、岜那、石盘5个自然屯二年级以下孩子就读。内泽庄和刁望两屯之间直线距离大约只有1公里,但背后是陡峭的石山,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湖水。石山深崖和大龙湖阻隔了内泽庄屯和刁望屯,内泽庄屯的孩子要到刁望教学点,就得翻山越岭。
要想保证入学率,就要想办法改善交通。可是,打通山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天,石兰松凝视着自家门前的几棵椿树,忽然有了主意:把椿树砍了,做一艘小木船,自己撑船接送孩子们上学!
征得父母同意,他砍下自家的椿树,又拿出半年多积攒下来的200元工资,请来造船匠造船。
不久之后,小木船终于下水了。望着孩子们稚气的脸庞和船尾浅浅的V形波痕,石兰松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从这一天起,大龙洞村再没有一个儿童辍学。
从这一天起,石兰松的“摆渡”人生开始启航。
“如果我走了,谁给孩子们撑船、上课?”
大龙湖风景如画,时常有观光游船鸣笛而过。但风景再美,也掩盖不了石山库区的贫瘠清苦。走出大山打工赚钱,是村里人祖辈相传的选择。
26年里,山外的世界日新月异,村里像石兰松一样年纪的人,一批又一批地走出了大山。石兰松是同龄人中文化水平最高的,他完全可以到外边去闯荡一番,但自打撑起船,拾起教鞭,他就再也难离这方水土。
做代课教师,工资本来就很低,可是,就这点工资,石兰松几乎都贴补到了困难孩子身上。石兰松最愧疚的是,自己的儿子初中毕业后,本想去一所中专继续读书,却因为出不起学费,只好放弃。
1994年,在广东打工的三哥兴冲冲地回到家,告诉他,在广州帮他找了一份好活儿,一个月一千多元。当时月工资只有两百多元的石兰松心动了:“可以拿比现在多几倍的工资啊!”“打工赚了钱,儿子读书就不用愁啦!”妻子童绍玉也催他出去打工。
然而,石兰松很快就犹豫了。“如果我走了,谁给孩子们撑船、上课?”“耽误了孩子们咋办?”“自己当初把考大学的机会都放弃了,为的又是什么呢?”
彻夜难眠的石兰松,心里纠结不已。他说,自己“最对不起的是家人”。
过了几天,石兰松平静地告诉妻子:“我还是留下来吧。以前是孩子们不能没有我,现在,我也离不开孩子们了!”
于是,面对本来就不多的走出大山的机会,石兰松又一次地选择了坚守。
大龙湖上景色旖旎,却阴晴难测,风云易变,尤其是秋天,几个拐弯的地方,小船经常遇到“顶头风”。
这天清晨,像往常一样,石兰松划着木船送孩子们去上学。
船到湖心附近时,湖面忽然刮起大风,雨如瓢泼。孩子们撑在手上的小伞,被狂风卷得底朝天,雨也像流弹一样打在他们的身上。风越刮越紧,雨越下越大,小小的木船在水面上挣扎!“快把伞扔掉!快把伞扔掉!”石兰松高声呼喊。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风声太大,孩子们除了紧紧握住伞柄,竟不知道要做什么。情急之下,石兰松摔倒了。他趴在狭窄的船板上,一只手紧紧抱住船舷,一只手使劲往外划拉渗进船里的水,并大声对孩子们说:“别害怕,抓住船舷,坐好!”又一阵狂风卷来,石兰松紧紧抱住的小船,从江岔口倒行了1000多米,撞上了岸边的坡地,等他从船板上爬起来,准备将孩子一个个抱下船时,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别的村子的码头。
“只要有我在,孩子们就一个都不能少!”经历了这次险情,石兰松没有想到放弃,反而时刻提醒自己。
自那以后,每天傍晚的6点半,石兰松就会准时用手机接收上林县的天气预报,同时,他也认真记录湖上潮涨潮落的日期和规律,还不时向水上经验丰富的老人取经。
风里来,雨里去,石兰松已经在大龙湖上创造了一个纪录:26年,水上行船“零事故”!不仅如此,他还救起过10余个落水者。
“哪里都可以是课堂,哪里都可以教书”
2010年9月,就在第9艘小木船也开始渗水时,北京的一位爱心人士筹钱帮石兰松购置了一艘铁皮船。
石兰松掂量了很久,给新船取了个名字:“希望之船”。
石兰松现在带的班上,一年级有10个孩子,平均年龄还不到6岁。年纪刚够上学前班的梁宏福,只听得懂壮语,石兰松用手指着书上的字,轮换用普通话和壮语领着他读。5岁多一点的覃宏健写字时,连笔都拿不稳,石兰松便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着写。
石兰松深知:光教孩子们知识还不够,一定教他们学习做人的道理。
“戴嵩是一个大画家,在听到牧童的批评后,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说了句‘谢谢你的指教’,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他怎样的品质呢?”5月7日上午,石兰松正在给二年级学生分析《画家和牧童》中的人物。
“谦虚……”
“对,就是谦虚。昨天我们讲到,做一个品质优秀的好少年,就必须孝敬父母,那今天我们又学到了什么呢?”
“好少年要虚心接受别人的批评……”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眼神中透着无邪与天真。
这天中午,一年级的陈燕芝不小心磕到了膝盖,石兰松在操场上细细察看伤口并确定无碍后,用手指着受伤孩子的膝盖问:“你们知道,这个部位叫什么吗?”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
“这叫‘膝盖’,x-i-xī,膝盖。”石兰松像在课堂上一样拼读着。
“x-i-xī,膝盖……”孩子们清亮的声音,荡漾在青山绿水间。
“哪里都可以是课堂,哪里都可以教书。”石兰松说。
2005年,他顺利通过代课教师的转正考试,成为一名正式的教师。在全镇统考中,刁望教学点年年名列前茅。
“他是老师,也是船夫,还是保姆”
5月5日这天,天气晴朗。课间,石兰松和孩子们一起在教室外的空地上玩游戏,孩子们无拘无束地追逐着他嬉闹。
“这些孩子都是留守儿童,他们特别需要大人疼爱。”石兰松介绍说。
每年春节过后,村里的大人们又要收拾行囊出去打工了。临行前,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将孩子托付给石兰松:“我们可能要几年后才回来,拜托您好好照顾孩子……”
在老人留守的村子里,有不少衣服邋遢、饿着肚子就往学校跑的孩子。看到这些孩子,石兰松心里酸酸的。孩子们一进校门,他就一个个帮着扣好衣衫,摸摸他们的小肚腩,问他们吃饭了没有。如果碰上雨天,他到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烧火帮孩子们烘干淋湿的衣服和鞋。
令石兰松高兴的是,在政府的关心下,教学点不但条件有了较大改善,还开始实行免费午餐。在石兰松的办公室里,放着一套厨具,一袋米,一瓶花生油,一包盐,一包味精。每天10时40分,石兰松就会准时给孩子们做饭吃。
“他是老师,也是船夫,还是保姆。”说起石兰松,学生石林的爷爷格外动情,“好人哪!”
但石兰松明白,再浓的师生情,也抵不过骨肉亲。他嘱咐外出打工的村民:“时常给孩子打个电话,让他们感受到家和亲情的温暖。”
“我爱你,是来自灵魂、来自生命的力量,爱是一种信仰……”这首《信仰》,是石兰松的手机铃声。他说,他很喜欢这铃声,会一直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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