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已经整整十年了,各行各业纷纷与世界接轨,演讲与口才亦不列外。但要赶超世界先进水平,先要知己知彼,才能按照国情借鉴世界各国的长处。
美国的现代演讲与口才事业起步早,水平高,而且多姿多彩。这次笔者赴美国的主要目的是探亲访友、考察教育,参观了3所中、小学与12所大学,同时顺便考察演讲与口才事业。演讲不是艺术表演,而是社会实践,主要不是用于竞赛表演,仅仅供人观赏,而是服务于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建设。在美国,则主要用于政治竞选与商务活动。
笔者在波士顿参观肯尼迪总统图书馆与博物馆时,有幸观赏了肯尼迪生前系列演讲的录像:包括竞选国会议员的演讲、竞选总统的演讲、竞选总统的电视辩论、以总统身份在新闻发布会上回答记者提问的即兴讲话等等。竞选议员、州长、总统的巡回演讲少则数十场,多则上百场,听众成千上万。如果没有宣传鼓动性,怎能争取民心获胜呢?竞选演讲政论性强,口语表达的力度大、语速快,面部表情丰富,手势刚劲有力.演讲者具有扎实的政治理论、哲学理论基础,渊博的知识,高超的口语表达技巧,再加上强健的体格与悦耳动听的嗓音,方能应付自如。
凡竞选演讲大都有“教练”、“辅导”,但内容远非仅指发音准确、吐字清晰、抑扬顿挫与轻重快慢恰如其分,那只是雕虫小技而已。更多的“功夫在口外”,如根据不同种族、地区、行业、年龄、性别的选民的不同心理,选取演讲的角度、确定内容的重点、设计演讲的风格。甚至戴不戴手套,手套用什么颜色等微小的细节都在反复斟酌之列。所谓的“教练”、“辅导”其实是指语言设计与演讲策划。在广播电视史上,传统的播音员升格为采、编、播合一的节目主持人,首先出现于1952年的美国总统竞选热潮之中,然后风靡全球,如今广播电视节目主持人已成为社会公众人物与热门职业。
相比较而言,中国政论演讲更多运用于思想教育,尤其是对青少年的革命理想教育、爱国主义教育、品德荣辱教育等。美国政论演讲寓庄于谐,幽默、诙谐成分更多。中国的政论演讲庄重、严肃,悲壮的色彩更浓。中国历史上天灾人祸不断,民族发展史崎岖坎坷,忧国忧民意识浸透了我们的政论演讲。
商务演讲就是为市场服务、为顾客服务的演讲,听众就是上帝,一切为听众着想。笔者在波士顿与纽约各乘船游览一次。在波士顿海湾,因游客仅三十多人,没有专人随船讲解沿途风光,而是广播讲解。因游客全为华人,广播选用汉语。在纽约哈得逊河,因一百多位游客各国人皆有,就由一位中年男性手持话筒,用英语讲解沿途风光。他时而上楼,时而下楼,不断向乘客点头、微笑、挥手,动作大方、爽朗。讲解完毕,又回答游客的咨询、提问。船靠码头,游客们上岸前纷纷对讲解员热烈鼓掌,表示赞赏、感谢。
在从华盛顿赴美国—加拿大边境的尼亚加拉大瀑布途中,旅行社考虑到在高速公路上连续行车七个多小时,太枯燥、单调,有意在中途安排两次参观活动。上午参观一家巧克力食品厂,在乘厂里的玩具车观看巧克力制作过程时,仿佛在浏览动漫世界,广播讲解用男声,其语气像讲童话故事。下午参观一家玻璃艺术制品厂,有工人现场操作表演。看台上坐有一百多名游客,华人约占三分之一。讲解员又是二位中年男性,一位用英语讲解,一位用汉语讲解。在中国旅客进出较多的机场、海关,笔者常见到专门招聘来的华人或会讲汉语的白人、黑人工作人员。十多年前,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空姐全是中国姑娘,跑哪国航线,再培训学习该国语言。近年来,也招聘外国姑娘或海外华侨华人姑娘任空姐。如飞日本的民航客机上就有日籍空姐。世界各国民航竞争日趋激烈,要扩大客源,空姐仅仅懂一些外国常用会话已远远不够,还需要了解其他国家的文化与乘客的生活习惯、心理特点。因此,在口语方面“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现象日益普遍。在美国,高中毕业生掌握一门外语,非外语专业的大学毕业生掌握两门外语的也日益普遍。
相比较而言,车站、码头、机场、旅游景点等处的广播员、讲解员,中国以青年女性居多,美国以中年男性为多。美国广播电视最著名的播音员与节目主持人也是男性多。从口语角度比较,女声清脆、温柔、甜美,男声雄浑、豪迈、壮美。中国的传统文化偏爱温柔敦厚,美国的牛仔文化偏爱粗犷、豪爽,于是形成了迥然不同的语言审美观。
谈起为市场服务的演讲,就不能不提到美国的演讲经纪公司,其性质类似于演出经纪公司,不是本公司的人讲为主,而是根据市场需求、社会需要,从全国、全球各地聘请对口的专家、名流来演讲,经纪公司收取中介费。演讲经纪公司属于文化产业、智力产业,创办所需物力、财力有限,但各行各业的人才难觅。“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良将更难求”。要物色一位对市场有吸引力的演讲嘉宾,往往需要猎头公司“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去寻访。一般的演讲经纪公司都有固定的办公地点,至少十多名工作人员,再加上经常联系的数十位口语表达能力高超的演讲嘉宾。每位嘉宾备有文字简介资料与演讲光盘供邀请单位查询。同时,公司的题库储存有成百上千的演讲题目,类似于大饭店的“菜单”,供客户查询“点菜”。如客户需要的演讲题在题库之中没有“存货”,可以及时联系演讲嘉宾突击准备。一场演讲的报酬,少则4位数,多则6位数,或客户直接付给演讲嘉宾,经纪公司按比例提成;或客户直接付给经纪公司。演讲嘉宾的食宿、交通、旅游乃至包装、宣传等全由经纪公司承包,并付给演讲嘉宾双方签约谈妥的报酬,运作模式、程序与演出经纪公司大同小异。专业化、职业化程度较高的演讲社会活动家还有自己的经纪人。他们既协助联系客户,还收集反馈意见与建议,协助演讲嘉宾不断改进、提高演讲水平,以适应不断开拓演讲市场的需要。
在美国,还有“声音美容院”、“健声培训班”,其业务范围不仅仅是矫正口吃、纠正方音,更包括美化音质音色,保养、呵护嗓音。客户有政治家、企业家、律师、教师、医生、工程师等。在温饱型的社会,衣饰仅仅只起御寒遮羞的作用。步入小康社会、富裕社会,衣饰日益美化、个性化,成为一个人的社会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难道口语、语音不同等重要,也是社会形象的重要因素吗?所谓“声音美容院”只不过是演讲经纪公司的配套设施,中国沿海发达地区已涌现一批。而演讲经纪公司因要求的人才更多、层次更高,所以至今中国尚未出现名正言顺、组织机构健全的此类产业,只有少数文化传播公司、公关咨询公司、广告公司等兼营此业。(李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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